从噩梦中挣扎醒来的凌无双,强行压下翻涌的心潮,将梦中那些破碎却鲜明的细节——父亲中箭时震惊愤怒的眼神、母亲临终模糊的遗言——仔细记录了下来。
她知道,这些被深埋的记忆碎片,或许正是拼凑真相的关键。
然而,母亲那句含糊不清的遗言,仅凭音节难以索解,这让她感到一丝无力。
天色已亮,出发在即。
她开始最后清点随身行装。
除了必要的银两、换洗衣物和六扇门令牌公文,她还将那枚用布帕仔细包裹的“逆鳞钩”箭镞,以及记录梦境和案件疑点的纸张小心收好。
她的目光掠过房间一角那个略显陈旧的樟木箱子——那是她仅存的、从凌家带出的遗物,里面大多是母亲的一些旧衣和零星首饰。
以往,她很少打开这个箱子,那里面承载着太多温暖的回忆与撕心裂肺的痛苦。
但此刻,梦中母亲临终前那气若游丝的模样,以及那句未听清的遗言,像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她。
她鬼使神差地走到箱前,蹲下身,轻轻打开了箱盖。
一股混合了樟木和淡淡陈旧熏香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里面整齐叠放着几件颜色素雅、用料却极好的女子衣裙,是母亲生前常穿的样式。
旁边还有一个紫檀木的首饰匣子。
凌无双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柔软的衣料,仿佛还能感受到母亲残留的体温。
她深吸一口气,打开了那个首饰匣。
里面东西不多,几支素银簪子,一对成色普通的玉镯,还有一枚小小的、用红绳系着的长命金锁——那是她幼时戴过的。
母亲出身并非大富大贵,嫁入将门后也一直秉持节俭,这些物件朴素却承载着时光。
她的目光在匣内逡巡,忽然落在角落一个用深蓝色软绸包裹着的小小凸起上。
她记得这个,小时候好奇想打开,母亲却总是温柔而坚定地阻止,只说是一件故人旧物,无关紧要。
久而久之,她便忘了。
此刻,一种莫名的直觉促使她伸出手,将那小小的包裹取了出来。
软绸入手细腻,包裹得严严实实。她小心翼翼地解开系着的丝带,层层展开。
当最后一层软绸掀开时,一枚玉佩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。
那玉佩不大,比拇指指甲盖略大一圈,材质是上好的羊脂白玉,触手温润。
但吸引凌无双目光的,并非是玉质,而是上面雕刻的纹路。
那纹路极其繁复而特殊,并非寻常的吉祥花草或瑞兽图案。
核心似乎是一弯极其纤细、弧度诡异的残月,残月周围缠绕着细密如同藤蔓又似云气的线条,而在残月凹陷的怀抱中,隐约点缀着几颗微小的、如同星子般的凸起。
整个图案透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,与她见过的任何纹饰都截然不同。
这是……?
凌无双蹙紧眉头,仔细端详。
母亲为何会如此珍重地收藏这样一枚纹路奇特的玉佩?
还说是“故人旧物”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