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终,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一声从鼻腔里挤出的、带着浓浓血腥味的冷哼。
他站在原地,沉默了几秒。夜风吹动他染血的羽织。
手臂的剧痛和身体的疲惫如同跗骨之蛆。他看着紫藤花家那点温暖的灯火,又低头看了看左手上提着的、如同破布娃娃般的小希,最后,目光扫过地上那个抱着金刀、昏迷中还皱着眉、脸上带着泪痕的废物师弟。
狯岳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下撇了一下,形成一个极度讽刺的弧度。
他猛地深吸一口气,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污浊和烦躁都压下去。然后,他做出了决定。
他弯下腰,动作依旧谈不上温柔,甚至带着几分粗暴。他用那只受伤较轻的左手,揪住善逸的后衣领,如同拎起另一件沉重的货物,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溜起来,甩在自己的左肩上。善逸软绵绵地趴在他肩头,日轮刀的刀鞘硌着他的背。
右臂提着昏迷的小希,左肩扛着昏迷的善逸。狯岳站直身体,两具毫无知觉的身体重量,以及手臂伤口的剧痛,让他本就有些滞涩的步伐变得更加沉重。
他青色的眼眸中,只剩下如同寒潭般的冰冷和一种被强行压抑到极致的、如同火山熔岩般的烦躁。
他不再停留,迈开脚步,拖着三个人的重量(包括他自己),一步一步,踏着冰冷的月色,朝着那点象征着“鬼杀队”的微弱灯火,艰难而沉默地走去。
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很长。那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绝、沉重,充满了血与火的气息,以及一种挥之不去的、如同日轮刀刀鞘般压抑而晦暗的阴翳。
头顶盘旋的大安,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“锵”鸣,如同最后的审判音符,融入这漫长而血腥的归途
紫藤花家的灯火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暖,但对于此刻如同背负着沉重枷锁般归来的狯岳而言,只不过,罢了。。。。
他右臂提着昏迷不醒、气息微弱的小希,左肩扛着同样失去意识、像破布袋一样的善逸,每一步踏在宽广,平静,开满紫藤花的的道路上。
两个人的重量牵扯着手臂腐蚀伤处钻心的剧痛。汗水浸透了他染血的羽织,鬓角被划破的伤口早已凝固,留下暗红的血痂。
他青绿色的眼眸里翻涌着疲惫、暴怒和一种被强行压抑的、如同毒火般噬咬着他的耻辱感。
敲响沉重的木门,没过一会,一个年轻的妇人打开了门,看见站在门口的狯岳三人震惊了一下,想接过狯岳手上的小女孩,狯岳愣了一下,见妇人伸过来的手,皱着眉躲开了。
妇人见状也不好多干些什么,只是让开身体,让狯岳走进去.。
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,好像对眼前的事情已经习惯了,是啊,鬼杀队哪个人省心呢?
狯岳的脚步停在院中。他没有解释,没有说什么,只是如同卸下两件沉重的货物般,动作粗暴地将左肩上的善逸“噗通”一声丢在冰冷的泥地上,又将右手提着的小希轻轻放在善逸旁边(这或许是他仅存的一点、对无辜者的“温柔”)。
善逸被摔得闷哼一声,依旧昏迷不醒,脸上泪痕未干,几处被腐蚀的伤口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。小希则如同易碎的瓷娃娃,无声无息地躺着。
狯岳做完这一切,甚至没看地上的两人一眼,只是微微垂首,对着妇人,扯出一个笑容“麻烦你了,能给我安排一下吗?”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完成任务的喜悦,只有压抑到极致的疲惫和挥之不去的戾气。说完,就看着妇人,妇人僵硬的点点头,安排下人收拾房间出来,狯岳转身跟着下人朝房间的方向走去,步伐沉重而僵硬,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,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。他需要处理自己手臂上那个该死的、不断灼烧神经的伤口。
妇人叹了口气,她不能过问什么,只是又叫来几个下人,将地上的我妻善逸和小希抱起送到房间去。
抬头看向外面,叫来下人,让下人给那个黑头发的男孩子准备医药箱,和换洗的衣物就朝着狯岳的房间方向走去。
“大人,您休息了吗?”狯岳的房间被敲响,狯岳刚洗完澡,不耐烦的打开门,是那个开门的妇人。
妇人低下头“我给你准备了医药箱,我帮您上药吧?”
狯岳皱眉“谢谢你的好意,不过这种小事还是我自己来吧。”
妇人却摇摇头,似乎在犹豫什么,见狯岳不耐的表情,还是忍不住。
“我...你还记得我吗?狯”在狯岳耐心消耗殆尽准备关门的时候,那个妇人的声音小小的传到狯岳的耳朵里。
狯岳震惊的望着眼前这个人,在脑海里找了半天,还是没有扒拉出来这个人是谁。
妇人笑了,指了指房间“能进去聊一会吗?少主?”
狯岳机械的点点头,他刚刚看见了....在那个妇人抬头的瞬间,好眼熟......